一期一会,世当珍惜一名临终关怀义工的
(串连起部分已经讲过的故事)(全文约字,大概10分钟能看完)0...医院。是整个广东省第一家开办临终关怀科室(一般叫康宁科)医院,康宁科共有4层,分别是4、6、7、8楼,其中7、8楼是最早开办的,因为床位有限,需求又大,后来增加了6和4楼。目前,共有床位张左右,收治的病人以癌症晚期和其他重症的老人为主。年2月末的周二,我第一次前往市桥参加义工服务。过去一年下来,我在这里陪伴了50位老人家,见证了许多的病房故事和生死别离。不像在外面,市桥很真实,人与人之间没有面具。想想也是,在生命最一公里的地方,要来面具又有何用?1...山茶说来惭愧。我对茶道的了解。一直停在很粗浅的认识。我喝茶是跟爷爷一起学的,往前算,大概6岁左右就开始对着茶壶嘴乱喝一气了。以往也听老人家讲过,怎么泡,怎么喝,但听在耳里,总是左耳进右耳出,忘得七七八八,到后面,只记得红茶暖,绿茶凉。我们老家地近江西,气候分明,夏天有凉风,冬天厚霜冻。当地多红土黄泥,有人种茶,一种山茶,茶树一棵棵老长不高。茶叶呈椭圆,叶尾是一点尖,翘起来。这类茶看着可亲,味极苦,除了一些早年喝惯了的老人家,很少人专门去喝。春夏之间,这类山茶常常开花,花不大,白白的,花蕊儿一例黄灿灿若霞若金。之所以这么有印象,是因为我喜欢种花,喜欢东看西看,同时也喜欢吃——山茶的花蜜可遇而不可求,入口一股清香,如蜜如酒,蛮可解解馋。有一回,有个相熟的乡人送了爷爷一份山茶。转头,老人泡好了茶,热气腾腾。见我一脸跃跃欲试,就笑笑地给我沏了一杯。茶入手,闻着怪香,一喝,哎呀,眼睛眉毛都拧一块了,真的,太苦了。见没人注意,我就溜出客厅,哇的一声把它们吐在天井上。那时,我看事情总是朦朦胧胧的。我还以为年后的雨水总要从瓦背轻灵跌落在地上摔个四瓣,电视里噔噔噔总是播着老孙老沙的西行探险,爷爷的厅上总会有火炉,有热菜,有热茶……2...艾草十一月上旬。我循例前往市桥。这一次,在阳光屋里,我闻到外面飘进来一股很奇怪的艾草味。十一月多的时节。怎么用起了艾草呢?驱蚊虫吗?我有些搞不懂。之后又有一天,我去7楼陪军哥,越往里走艾味越浓,寻味往旁边一张,左手有间两人病房,靠里的位置躺着一个老人,浑身包着纱布,一层层缠上绕下的像木乃伊一样。那个老人大概是受了什么外创,有的纱布上透着大块小块的血斑,露出的一双脚和那只右手掌,状如黑炭,叫人见了,头皮发麻,心底直起颤,第一反应是害怕,跟下来才是触动和疑惑。当时,有个中年女子半蹲在床前,手里拿着一根艾卷,替老人做艾疗,烟气冉冉,如泣如诉。我心下恍然,原来艾草味是这里传出去的。那时我也没多想,只觉得这个老人情况很严重又很奇怪,怎么全身这样包起来了呢?还有,这样的艾疗是起什么作用呢?初见。远远地。我跟艾草婆婆打了个照面。就走了。3...一期一会几个月前。在市桥参加例行的探访时,当时有个小伙伴晋升一星,分享个人感受时,她提到自己的心情便如一期一会。一期一会?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。正想着,又听那个小伙伴说,这是日本茶道里的一种说法。等等,越听越怪,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隔了几天,我想起这个事,到电脑度娘上查了查,这才有些明白。也确实如那位小伙伴所说。一期一会是引自日本茶道的词语。一期是佛语,指人的一生;一会是限语,相遇只有一次。起初是说在表演茶道时,要怀着珍而视之的心境,礼待前来品茶的每一个客人,以使宾主尽欢释然而散。之后得到引申,经千利休(日本茶圣,确立了“和、敬、清、寂”的日本茶道)佐以禅理,含义变得更为凝重:一期一会,世当珍惜。到了这里,意思就更明显了。茶相仿,人相异,一面之缘,比比皆是。4...火海查了也就查了。我其实也没太往心上去。期也好,会也好,每个人背后都跟着一个无常呢。缘法深,缘法浅,犯不着老想着它什么时候大驾光临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走着过着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阳台上,从路上拨来的那株野长春已经冒尖个头,抽出两片新叶,左右相对,显出一种新的活力来。到了十一月的第四个周二,我从8楼回来,过7楼洗手,当时心里存了一个念想,想去看艾草婆婆一眼。奔跑大哥的妈妈就住在艾草婆婆的隔壁,我从那边门口进,顺带看了看同房间的两位老人家。洗好手,改道出来,正好遇到中年女子正在给婆婆做艾疗,于一片烟熏烟燎之中,我们简单说了几句。中年女子是老人的大女儿,真实姓名一来没问,二来问了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,姑且称为黄姐吧。艾草婆婆是两个月前被烧伤的。当时,平常陪着她的家人暂时外出了,离家也不远,只老人一个在厨房忙活,有根木柴从灶里掉了出来,滚烫而灼热。外头风又大,厨房杂物又多,只一刮,整个屋子剥剥而燃,几秒钟,就起来了一团乱火。老人离灶头很近,她原本想把木柴回灶,见了火光,想走。只是,上了年纪,原本行走就不便,这时心里一慌,整个人登时跌倒在地,有颗木炭紧紧地贴着她的脚和裤脚,迅速灼烧起来……两分钟。一片火海。温馨的厨房,烧出过多少可口的饭菜。这一刻,却恍若人间炼狱,无常躲在里头,嘿然发作。邻居听闻不对劲,赶来时,老人已被严重烧伤。送医院,高达35%的全身烧伤,进ICU,无常有常,逆转反转,人心惶惶,几次下病危通知。家人们一个个双目红肿,自责与悔痛交织,忍不住大哭,心头难安啊,钱财是身外物,也如她们的泪水一样,哗啦,哗啦,20天,花了51万。有人劝黄姐她们别救了,七老八十的阎王不请自个去,花再多的钱也等于白扔。黄姐回吼一句,那是我妈!5...下次再来看我接下来的日子。婆婆的情况在一点点好转。在ICU躺了20天后,她来了市桥。子女们六个人轮流来看,怕老人有个三长两短,白天看了晚上看,夜里就睡在椅子上,24小时不敢断人。起初,黄姐每天来一个白天,晚上回去还得带孙子,做家务,又忙又累,花甲头上的人了,常常要到十一二点才能休息,眯眼没多久,天蒙蒙发亮,又得一番张罗准备出门了。这么坚持一段时间后,累得不行,她改成来半个白天,一般是上午来,下午就回去,改由其他的兄弟姐妹接上,老人的孙辈也隔三差五过来探望。黄姐好像很笃定老人能好起来,言谈中,总想着有一天老人可以回家去。关于火灾的事情,她再三叹气。她皱着眉头说,有时想想,要是能换掉就好了,换成躺床上那个人是自己,母亲这一世人吃了太多的苦,临老了还遭罪。和黄姐的笃定不一样,我那时感觉到婆婆的情况比我们看的还要严重,隐隐想到,未来几周,她可能会熬不住。接下来一周,艾草婆婆平安无事,她的伤口在结痂,血气在一点点回复,甚至还恢复了一些应答的能力。这让我感到惊讶,生命的坚毅,实在太难预料了。同一个星期。我陪了康伯,因为我们义工过去陪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,他很接纳我们的到来,并示意我们坐下。康伯得了胰腺癌(一种恶性癌,发作很迅速),晚期,一番放化疗后,医院告诉他,回去歇歇吧,有啥好吃好喝的,给自己来一点,你这病太重了,很难活过半年。结果康伯挺了大半年,市桥的医生见到他,感到很惊讶,跟他说,真没想到你挺了那么久。康伯也笑,我也没想到,只是阎王不来收,我又有什么法子。这个世界挺操蛋的,人们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。就说头几年吧,谁能想到南沙发展势头那么猛呢,康伯做了一辈子的农民,吹着海风钓了半辈子的闲鱼,本本分分。一拆迁,分了呱呱叫的30多万,眼看好日子正在招手,下一秒,癌来了,真金对白银,30多万都一一打了水漂,分文不剩。心态是放稳了,但晚期的胰腺癌到底磨人,康伯消瘦得厉害,脸色蜡黄,没有很多的精神,因为频繁的痛,频繁地打止痛针,到后面,止痛针对他的效果越来越少了。康伯是南沙那边的农民,早年做买卖水果一类的杂务。他说广西那边有一种黑皮甘蔗,特别甜,有时他去收蔗,蔗农把他领进蔗林,那是黑郁郁的一大片甘蔗林,把外面的声音和景物遮住了,人在林中,四周静得可怕。这一次,康伯状态大好,谈生谈死,平平静静,谁能想到,一周前的他谈到这些,还忍不住情绪上涌,终于而崩溃大哭呢。告别前,他对我们说,欢迎下次再来看我,然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,假如我还没有死的话。他的手藏在被子里,不肯伸出来,我们不介意,但他介意,怕自己不够卫生,中途更跟我们说,来这样的地方,你们不怕吗?一直到我们走,康伯的手就那样缩在被子里,轻轻左右晃动,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心酸。一周后再去。康伯走了。6...用了8张大胶布这一回是楚文姐领队,我提前征求了她的意见,申请陪伴艾草婆婆,很巧地,艾草婆婆的状态稳定多了,我跟秀金一组过去陪伴。在那之前,几个领队有先后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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